111激烈的争吵和转折茫然与爱(1 / 2)
舒远睡了一觉,脑子清醒很多,他醒的时候缪安不知道醒了多久,就坐在床上呆着,不吵不闹的。
“呀,缪安醒的比雄父还早,真棒。”舒远夸他,然后慢慢引导他:“雄父好喜欢缪安,其他叔叔也喜欢缪安,谁和你说的我们不要你?”
艾伦说的对,缪安这会年纪,平时反应都很慢,怎么会自己联想到新弟弟和不要你的关系?多半是谁嘴欠说了什么,他之前以为是缪沙,但是现在脑子清醒,因为缪沙的脾气,缪安已经很久没和缪沙接触了,也不可能对缪安说什么。
等等,很久没接触了,会不会是这样让缪安误以为雌父不喜欢他了?
还是不对,缪安平时做什么都反应很忙,很多事他都不理解,怎么会理解这种思维。
“缪安,你喜欢雄父吗?”
缪安点头,舒远又问:“那你喜欢雌父吗?”
这次缪沙没点头也没摇头,他就是不说话,舒远也不放弃,一直追问。
直到艾伦回来缪安还是没说,舒远就很急,他觉得缪沙虽然脾气不好,但之前能看出来缪安很喜欢缪沙,现在为什么这个反应?
艾伦看了看缪安,又看了看舒远,若有所思:“我大概知道了。”
“嗯。”舒远等着艾伦的答案,却见他没打算说话了,急道:“然后呢,你知道什么了?”
“你是雄性。”艾伦提醒他之后就没在多说。
舒远一个头两个大,这段时间真是不知道怎么了,缪沙,艾伦,诺艾尔,现在又多了个缪安,一个比一个奇怪。
“艾伦~在具体一点嘛,我想不明白。”
舒远和艾伦撒娇,艾伦叹了一口气,在房间里释放了一点点威压,舒远没什么反应,但缪安明显的感受到了恐惧和不安,还不等舒远心疼,艾伦压着声音严肃的问缪安:“为什么不喜欢雌父?”
“……不能喜欢…”这次缪安回答了,细微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为什么不能喜欢?”
缪安哭着断断续续的说:“雌父会和、雄父生弟弟、缪安要打败雌父……才能和雄父生虫蛋…”
艾伦收起威压,舒远错愕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缪安表达的什么意思,立刻暴怒:“谁他妈说的!”
他太生气了,声音很大,吓得缪安一哆嗦,脑子反而冷静了下来,缪安不可能自己有这种想法,缪沙也不可能这样说,他都不想说怀孕的事,怎么可能和缪安说这些。
他压着怒气尽量平静问:“谁说的?谁和你说的这些?”
缪安小声回答:“……老师说的。”
舒远气得想冲过去暴打一顿那个傻逼老师,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,他下意识的看向艾伦,或许是希望他能帮自己去揍那个老师一顿,但是他在见到艾伦平静的神色时突然间就冷静了一些。
“还说什么了?有了弟弟就不要你也是那个老师说的吗?”
“……嗯…”缪安轻轻的嗯了一声,一边哭,一边睁着茫然无措的眼睛:“都怪缪安太笨了。”
“艾伦。”舒远看着艾伦神色还是带了一些愤怒:“你怎么想的?”
“现在灌输这种思想太早了。”艾伦说:“他们应该先学会尊重你,和你的意见。”
“这不是尊重不尊重的问题,而是伦理道德,我们,是他们的父母——双亲,我是他的雄父,现在有个傻逼在教唆他们和我发生关系!”
舒远愤怒极了,思维甚至没有思考,下意识说出了‘父母’这个词,却无暇思考更多,他心里有一团火,是因为无法更准确,更好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。
艾伦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他知道舒远的想法和思维,他能做到尊重理解,但是做不到要求所有雌虫都理解并尊重,而缪沙的话也时刻压在他心上——“这里是虫族,他想活,就要遵循这里的规则。”
他没受过标准教育的洗脑,但是改变不了什么,因为这里是虫族。
艾伦可以顺着舒远的意思附和,可以同他一起生气,一起怒骂,甚至可以带着他去教训那个而惹他生气的老师,别管他心理怎么想,他都可以做出合适的动作和表情,获得舒远的好感,把这场怒火转移到其他倒霉蛋身上。
可是意义不大。
舒远过几天要解开关于卡戎的回忆,或许有关于虫族的回忆,或许他也会想起丢失的关于他曾经世界的生活和过往,那时候的舒远会怎么想?
无论他怎么想,他要面对的都是一个来自不同种族的观念冲击,他能承受住吗?
艾伦思维快速发散,他是错的,一直以来都在走错,舒远三观理念与虫族不同,他觉得美好和特别,所以一直在保护着这份思想,但其实缪沙是对的,舒远想更好的活下去,他需要先适应虫族,等有足够的能力的时候再来改变周围。
他一味迁就和维护舒远,只会模糊舒远对虫族的认知,也会因为他,让舒远和其他雌虫产生矛盾和分歧,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开始显现了。
舒远要面对,他也要面对。
“我知道你难以理解。”艾伦一半不忍心,一半又狠心:“但这就是雌虫们的正常思维,毕竟雄虫实在太稀少了,理解一下好吗?我也知道你接受不了,我们以后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。”
“所以你也觉得很正常,是吗?什么叫理解一下?什么叫尽量避免这种事发生?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发生!”舒远只是冷静一点,实际上还是无比愤怒,他没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,可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时,还是没有忍住把尖锐的矛头对准了艾伦:“你们都觉得理所当然是不是?他们对缪安说,就会对莱恩说,你就一点不生气吗?”
艾伦安抚他:“我生气的,冷静一点舒远,我们慢慢讨论这件事,虫崽的思维可以从小改变,我相信你有能力改变,只要你不同意,这种事就不会发生,好吗?”
“你这不是生气的样子!我也没法冷静!”舒远愤怒道:“我们是什么关系!?你和莱恩是什么关系!难道我同意了,你就能容忍莱恩打败你然后爬上我的床、和我生孩子——是吗!?”
“是吗!!?”
他顾不上缪安还在,也不顾上缪安被吓得直哭的动静,只觉得一腔怒火冲上脑海完全占据了他的理智,而他说不清道不明,最生气的点在哪里。
是对那个狗屁老师的怒火而迁怒艾伦,还是因为艾伦对这件事的反应如此平静,所以愤怒?
又或是对自己的无能而愤怒?
艾伦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案和反应,这让他更加失控,没有思考的委屈和质问脱口而出:“你为什么能容忍?你凭什么能容忍?我算什么!?”
舒远红着眼睛问他:“我算什么?”
艾伦对上他的眼神,感受到了心脏的疼痛,他的内心在反复动摇,真心的话,违心的话,狠心的话——舒远、缪沙、卡戎。
摸不到的未来。
他问自己,算什么?脱离联盟,迁就忍让付出,委身陌生的星球,是为了什么?
一直被忽略的缪安的哭声引来了注意,有雌虫敲了敲门,打断了他们的僵持。
艾伦安抚他让他冷静,回恢复神色抱起缪安去开了门,黑熊带着莱恩待在门口,他能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,但更多的是心疼哭泣的缪安。
他接过缪安,小心的询问缪安怎么了。
艾伦委婉带过:“抱歉,被我们吓到了。”
他们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,加上缪沙这段时间都影响,黑熊什么也没说,小心的带着莱恩和缪安离开了。
艾伦站在门口,回头想对舒远说什么,舒远和他擦肩而过,话也不说的离开了房间。
舒远去找了伽略森,伽略森对他的到来还是有点意外的,不过在看清他的神色之后,也是面上一片平静。
“我想借书。”舒远说。
“你需要什么书?”
“词典。”舒远抬起头看着伽略森:“我要词典,还有心里分析的书,你会有类似的吧?”
伽略森有,他甚至有一个大书架,舒远抱着书就走,甚至没有道谢和道别。
伽略森送他离开,一路无言。
舒远连饭都没吃,现在星船氛围紧张,也没谁顾得上他,他乐得清净,从下午到晚上,从晚上到凌晨,从凌晨到早上。
他翻遍了一本词典,和一边心理学分析。
撕下来的纸张散落遍地,桌子上的笔迹纸写满了凌乱的字。
委屈,愤怒,欲望。
委屈:受到不应有的指责或待遇而导致心里难过的情绪。
因为欲望无法满足所以委屈,因为委屈无法解决所以愤怒。
生欲,食欲,情欲,表现欲,求知欲,占有欲。
都属于欲望。
那他呢?
他因为什么委屈和愤怒?
因为艾伦没有回答他问题吗?他对艾伦来说算什么。
占有欲,他因为占有欲愤怒,不是他自己的占有欲,而是对艾伦的占有欲愤怒,因为艾伦完全没有表现出‘占有独占’的反应,连缪安都会因为有新弟弟而哭闹,艾伦却从来没表达过什么对他的情绪和欲望。
他和艾伦算什么关系?和缪沙又算什么关系?他又凭什么质问艾伦他们之间的关系?
他们有什么关系呢,亲情友情爱情?会上床的亲情友情?还是说一味迁就忍让保护的爱情?
这本可笑的心理分析中,亲情友情各种感情都有长篇大论的分析,唯独爱情一栏,寥寥几字:性别不同的虫族互相拥有欲望的情谊。
狗屁!
他撕掉一张纸,还有下一张纸,上面写着分裂。
这一晚上,他不止意识到了他不曾注意的感情,也意识到了分裂这个词,他知道了这段时间气氛怪异的原因,分裂。
他们的小团体正在分裂。
艾伦有自己的心事,缪沙有他的主意,伽略森也有自己的生活。
而他,没有雌虫们的
引导,依旧蠢的要死,他十九岁,伽略森二十九,艾伦三十四五,缪沙不知道,他们最少也差了十岁,十年,这是一道鸿沟,所以他和他们都没有可以畅快沟通的共同语言。
他和艾伦差了十五六年,艾伦的十五六年在做什么?参军,打战?出任务,经历社会和风雨的洗礼,他们的智慧是用时间和伤口堆积的,他用什么追赶这个差距?
他们是雌虫,天生强大长寿,哪怕没有时间的差距,他作为一个曾经普通的地球人,现在更是瘦弱的雄性,他依旧和雌虫们有着巨大的鸿沟。
缪沙早就想到了,甚至已经给他很多次明示了,立威,振场,都是为了让他作为一个交织点,连接起每一只雌虫,从他开始连接缪沙,艾伦,伽略森,以及更多的雌虫,但他没抓住,没做到,只有缪沙他们主动推出自己做这件事的时候他才会去做,所以这个团体正在绷离。
艾伦和缪沙的争执,缪沙对银河团的责任和对联盟的厌烦,伽略森迟迟融不到银河星的问题,诺艾尔的到来与伽略森的决定。
这些事都与他无关,却又都与他有关。
需要有谁退让,需要有谁站出来组织他们的关系,需要有谁解决这些不会自己消失的问题。还需要有个谁站出来,告诉他下一步该做什么,怎么做。
可是艾伦沉默了,缪沙不可能教他,伽略森更不会理解。
舒远睡了一天,下午的时候艾伦敲门来找他,他在屋里沉默,他听见艾伦和他道歉,也听见艾伦想和他好好谈谈,但他没理,听到艾伦的声音,他更觉得委屈。
他在半夜去餐厅翻了几瓶营养剂,接下来一连几三天都窝在自己的房间,这期间有很多次敲门,艾伦,莱恩,缪安,黑熊,他都不曾理会,心里却越来越愧疚,他应该给艾伦道歉,不应该仗着艾伦对他好就胡乱发脾气,可是他却张不开嘴,下不了这个心,一想到要面对艾伦他就委屈极了,又羞愧难当。
所以当他睁开眼睛,发现艾伦坐在床边时,并没有很意外,反而心里轻松了一大截,就像做错了事被宽恕一样,他一边掉眼泪,一边难堪羞耻的道歉:“……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“是我说话不周。”艾伦轻声哄他,带他下床进浴室,洗掉他几天的脏乱污秽,艾伦说:“一会儿洗完澡吃个饭,就忘掉这件事了,好吗?”
他说忘掉,而不是解决,舒远抽泣着没有回答,难过,心累,无能为力。
艾伦也不说话,这几天他也想了很多,他当时明明可以顺着舒远的话说下去,先平息舒远的愤怒,然后像往常一样,按照舒远的意图解决这件事,然后掀过这场闹剧,但他没有,他可以解决一件事,但解决不掉一个种族根深蒂固的思维观念。
他和舒远是什么关系,舒远对他来说算什么,他问自己,却问不出所以然,他有答案,却不敢说。
这段时间他们的事情很多,对舒远隐瞒了很多事,无形中给舒远造成了很多压力,舒远的情绪爆发也不奇怪,他应该安抚舒远的情绪。
但这件事只是一个小小的火花,导火索还在,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,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,只能等舒远恢复所有记忆之后在讨论观念这种事,所以艾伦犹豫几次,最后同样没有说话。
舒远跟着艾伦去餐厅吃饭的时候,发现缪沙也在,好吧,他放了缪沙好几天鸽子,缪沙没有脾气爆发冲到他房间去抓他已经是很意外了。
缪沙应该是知道他们吵架的事,可能谁和他说过了,所以他看着舒远倒也没发火,还算平静的说:“定个时间把记忆的事解决了,在冬天来之前处理好。”
“现在找伽略森吧。”舒远轻声说:“我随时可以,能尽快更好。”
时间定在了十五天后,这件事需要伽略森大量耗费异能,他说了自己的孕情,缪沙也不是不讲道理,所以只能延迟时间,而且要给出时间让星球上的矿工会离开,缪沙他们会封闭星球,防止出现什么意外。
舒远静静的听着他们安排,缪沙身体不舒服不参与过程,伽略森和诺艾尔因为标记的关系,有些事他们不能亲自做,最后这项重任落到了没被标记过的艾伦身上。
意外的是,艾伦拒绝了,他严肃的说自己不会参与,一时间他们反应各不同,舒远平静,缪沙诧异,伽略森理解,诺艾尔沉默。
缪沙直直的看了看艾伦一会儿,嗤笑出声,似乎觉得艾伦无药可救了,他回头随意招呼的一只雌虫:“去喊黑熊和老狼。”
老狼先进来,对房间里诡异的氛围只能报以沉默,等着缪沙吩咐。
黑熊后进来,在缪沙附近坐下,这场讨论持续了很长时间,细节和应对方法之类,还有药剂的用量之类的,舒远听着一会儿就开始走神,什么也听不进去了,艾伦也是听了一会儿就离席了,谁也没什么反应。
一直过了中午,房间响起来细小的敲门声,缪沙皱着眉毛说道:“打发走。”
黑熊去开门,莱恩拽着缪安在找艾伦,但是他们也不知道艾伦去哪里了,缪安手里还拖着一件衣服,
黑熊正想哄他们走,缪沙又说:“算了,带进来我看看。”
他确实很久没看缪安了,黑熊把他他俩带进来,莱恩没看见艾伦,只和舒远最熟,所以主动坐到了舒远旁边,舒远依旧在神游,对莱恩也没什么表示。
缪沙只是看了一眼缪安,就扫到他不安胆怯的面孔,心里又是一阵烦躁,压着怒气挥手,示意黑熊带走。
黑熊都把他俩带进来了,又不能单独扔一个出去,所以把缪安送到了舒远旁边,他不知道前几天艾伦和舒远因为什么吵架,只是觉得他俩吵架吓到了缪安,现在让缪安和舒远亲近亲近。
舒远旁边坐着莱恩,他就把缪安往舒远怀里送,舒远下意识接过,却又快速起身避开他们,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反应太激烈了。
“都送走,都弄出去!”
缪沙皱着眉头已经有点发火,黑熊赶紧打圆场:“哎呦,是不是我吓到你了?来坐下吧,缪安和莱恩坐一起,挨着雄父哈。”